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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孤苦儿童的今生

2016-01-14    字体:   中   小】【打印本页】【关闭本页
 

  1937年,随着日本侵略者炮火的步步逼进,我们全家由河南漳德(今新乡市)跟随大批难民逃难到西安。父亲在逃难中死去,只剩下母亲。为了生计,母亲怀着我在小东门外的一个火柴厂打工,还给人帮佣。

  就在1937年7月7日抗日战争爆发后的16天,我出生在西安尚仁路(今天的解放路)的一条胡同里。听妈妈说,我出生后21天,日本飞机便又开始对西安的新一轮轰炸。妈妈抱着我,背着包袱随着人群到小东门城墙洞里躲警报。所以从我刚记事,就最怕警报声。记得那时日本飞机一来轰炸西安,除过拉警报,小东门城墙上像电杆似的木架子上,就会升起不同数量的灯笼,以示警报、紧急警报和解除警报。记得有人说,日本飞机一次撂下的炸弹,把一个防空洞的洞口炸塌了,把里面躲警报的人,都捂死了。日本飞机每次轰炸西安,被炸死在外面的尸体到处到处都是。有的胳膊、腿被炸的挂在树上,惨不忍睹!

  我从小就随着母亲在这社会动乱、惊恐和穷困中渡过。空闲时,母亲有时也教我在地上用树枝写字,给我讲故事。我也帮着母亲干一些活。

  由于生活穷苦,没钱上学,母亲到处求人,让我上了小雁塔内“灾童救养所”(也就是孤儿院)。在那里可以上课、住宿,管吃饭。(那里都是收养的在抗战中失去父、母的儿童),那时经常半夜三更拉起警报,老师在慌乱中组织灾童赶快躲藏到附近的战壕里,我拉起自己被子,随着老师和其他孩子躲在战壕里,身上冻得发抖。那时,我才6岁多!

  8岁那年,记得是抗日战争胜利、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的那天晚上,大街上挤满了欢呼的人群,人们彻夜的放炮、游行欢呼抗日战争的胜利。以后我每次到南院门“亮宝楼”(就是一个公园)去玩,看到在那里摆放的被中国军队打下来的一架日本飞机残骸时,都要用脚踢几脚,以此解恨!

  西安解放后,我们搬到碑林区西号巷复兴里居住。母亲带我到一区一校(今天的开通巷小学),校长叫史宏,是一个非常和蔼可亲的红军女干部,对我非常好。我参加了学校的秧歌队,少年合唱队。在西北军政委员会成立的那天,我们合唱队打着锦旗,代表西安市少年儿童到新城广场“皇城”里西北军政委员会办公院去祝贺。去祝贺的还有一些大学、中学学生、各界人士,院子里挤满了人,受到彭德怀、席仲勋、张治中等首长接见。彭总司令带着新疆帽,笑容满面,非常慈祥。我们唱了祝贺的歌,工作人员热情地给我们每个小朋友拿了许多花生米、水果。我每每回忆起这段往事,都觉得非常幸福、温暖。

  1951年秋小学毕业后,我考上西安市一中(庙后街),校长李一青。由于我家庭贫寒,学校减免一切学习费用,还发给我每月12元伙食费上学校学生灶。我参加了学校合唱团,演出过“黄河大合唱”、“桂花开放幸福来”等歌曲,并担任过领唱,跳过藏民舞。学校推荐我参加了由西安市中学生组成的西北音协合唱团。还在南大街剧院演出。那时每个星期六晚上都到中山堂(现人民大厦后面)欣赏由中苏友协组织的苏联电影、歌曲晚会。许多国家文艺团队到西安演出,我们都能去看。像苏联红旗歌舞团、罗马尼亚云雀歌舞团、匈牙利歌舞团、朝鲜歌舞团、南斯拉夫歌舞团、波兰人民军歌舞团等。对我音乐爱好影响很深。以致现在对音乐还很有兴趣。

  1954年市一中毕业后,学校(教导主任、我非常敬仰的音乐老师薛钟镶和班主任)保送我上了市师范(管吃、住、不收费用),由于我学习勤奋努力,成绩优异,工作吃苦耐劳,经全校1000多名学生投票,我当上学生会主席。并于1956年入了党,这时我19岁。以后我又到陕师大、北京师范大学短暂进修。

  1957年市师范毕业后留校工作。校长耿丁一,还有李乐主任分派我筹办(后村)市师范附小。58年被雁塔区委调往区委文教部、宣传部。后经小寨公社、山门口公社、曲江公社党委工作后,从1971年到1997年的26年里,又先后在市74中、市50中、市78中、市54中、市98中担任校长和区教育督导室督学。退休后,1997年到2006年的十年间,又同市46中校长张雯和市教育局同仁创办西安市特立高级中学。

  1959年2月,就在我满怀热忱走向工作岗位不久,我唯一的亲人,久经癌病折磨的母亲去世了。经组织和同学的帮助,我埋葬了母亲。在万分悲痛,孤苦伶仃的心情中,我的老伴走进了我的生活。我们开始相识,谈起了恋爱。那时谈恋爱,就只能走走马路,坐在城河边,或者周六晚上看场电影,不像现在到处都是花园。有时我和老伴走在大雁塔北广场、南湖公园等地看到一些年青人谈恋爱时,感到现在年青人真幸福。

  想起年青时刚工作不久,工资还很低。两人加起来也就是80块钱。接连我们有了三个女儿,生活虽然苦一些,但精神很愉快。爱人很节俭,买些减证布,给女儿们做花衣服、花裙子。后来,我们又有了儿子,生活依然更艰苦。

  回忆起过去,我们现在老两口工资近八千块钱,是那时工资的100倍。这是过去不敢想的事情。三个女儿,经过努力都是大学毕业,受到了社会给予的良好教育,都在学校教书。儿子也选择了自己喜欢的摄影工作。孩子们现在家庭都非常幸福,我们也感到无比欣慰。

  现在我们已成了拥有十五口人的大家庭,享受着改革开放的好日子。孙子、孙女都是大学或研究生毕业,有了工作。老年人享受着政府提供的各种社会福利,乘车、医疗、旅游、公共设施、环境越来越好。马路四通八达、宽广平坦、路边鲜花树丛,到处都像公园。夜晚五光十色的霓虹灯,更像白昼。几乎家家都有电脑、手机、微信,千里之外随时可以通话视频……

  我们沐浴在幸福生活的阳光里,但是我们永远不能忘记70多年前日本侵略者对中国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。“前事不忘,后事之师!”在纪念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的今天,我们只有在党的领导下,国家富强、民族团结、社会稳定、国防强大才不会挨打,不会被欺辱,才能巍然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,才能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!

  (西安市第九十八中学退休教师  杨长安)

  编者注:此文获陕西省委老干部局“忆往昔峥嵘岁月、看今朝盛世辉煌、助明日中国梦圆”主题征文二等奖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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